员商议了一番有关事宜之后,心情才平静下来。觉得这样也好,不明不白的同居生活也该告一段落了,再继续下去,确有诸多不妥。夜里,她孤单地躺在床上时,门被敲响了。敲门的节奏她十分熟悉,但她还是明知故问:“哪一位?”
蔡如廉在外门说:“是我呀!”
陈秀英说:“原来是县太爷!对不起,我已上床了,只能明日接驾了。”
蔡如廉说:“你就忍心让你的革命同志站在这凄冷的夜风中,不给他一点温暖?”
陈秀英说:“县长的乌纱烧得你头昏脑热,正需要降降温清醒清醒。”
蔡如廉说:“我清醒得很呢,县长的乌纱下是陈秀英爱人的脑壳,它只为爱情发昏呢!朱丽叶,快为罗密欧开门呵!”
陈秀英只好开了门:“今天你吃了蜂蜜吧,嘴巴这么……”一个甜字尚未出口,就被蔡如廉的吻堵住了嘴巴。他搂紧她,放肆吮吸她的小小舌头以及下唇,发出咂咂的声响。一股热潮从她体内涌起,令她难以自持。他熟练地将她拦腰抱起,走向床铺,她一如既往地有了那种干渴的鱼的感觉……但是在他解她的裤带时,她坚决地按住了他的手。
“为什么?”他不解地问。
“这是对你不辞而别的惩罚。”她说。
“我搬家时你没回来,情有可原……不过我还是向你赔罪。可你这样惩罚我,同时也惩罚了自己,何苦?”他边说边作不懈努力,另一只手从她裤腿里伸进去。刹那间,她觉得他很萎琐,五官都有些走形。她体内的热潮就退落了许多。他的动作太大,那种目的明确的抚触显得自私而且贪婪,这是她过去没有察觉到的。
她将他的手驱逐出去:“如廉,你走吧,太晚了。”
蔡如廉诧异道:“你不让我留下?”
她摇摇头:“你如今已是一县之长,这样下去影响不好……同志们只怕也有看法,我们还是以革命事业为重。”
蔡如廉深吁一口气,显得很失望,沉默半晌,点点头:“那好吧。”
他没有吻别她,就转身出了门。她心里忽然就泛起一丝怨恨,同时退落的热潮又从体内迅速涨起。她非常希望他回来搂着她,她会热烈地向他敞开怀抱。但是他的脚步声由近及远,消失在漆黑的夜里。
这年三月,湖南省长赵恒惕被赶下了台。三个月后,国民革命军北伐部队途径安华县境,萸江居民倾城而出,手持小旗欢迎北伐军。陈秀英率领女界联合会组织起妇女在官道旁设立茶水站、缝补站,征收了几百双军鞋赠给了北伐军。有一小部分队伍在萸江宿营,陈秀英惊奇地看到其中有十几个女兵,一个女军官腰间别着一支勃朗宁手枪,英姿勃勃,令她羡慕之至。陈秀英在慰问女兵之余,向那位女军官问这问那,眼睛不时向那把手枪上瞟。女军官便爽快地说:“来,我教你打枪。”她们到了一个僻静处,女军官教她瞄准射击。她想也没想,对准山上一棵松树就是一枪。砰一声,子弹居然击中树干。女军官翘起大拇指:“陈委员长,你是个射击天才!”陈秀英心头顿生一念:“你看,我当兵行不行?”女军官说:“怎不行?太行了,穿上军服,你就是革命军,只怕还能成女英雄呢!”
陈秀英连夜去找了蔡如廉。
蔡如廉大为惊讶:“你怎么会有这种念头?你以为打仗很浪漫是不是?枪林弹雨,出生入死,那可不是闹着玩的!”
陈秀英瞪眼道:“谁闹着玩?我觉得当兵北伐,这种革命更直接、更痛快!”
蔡如廉又说:“秀英,你是不是想借机离开我?我觉得,我们之间似乎有点什么误会,比过去冷淡多了,对此我心里很不安……我有什么不对你尽管提出来,我不希望你离开我。”
陈秀英摇头:“你没有什么不对。我只是想参加一种更为激烈的革命。”
蔡如廉说:“如果是这样,那就是你的不对。抛开我们的私人感情不讲,你也得服从组织呀!我们马上要开展大规模的农民运动,成立农民协会,打倒土豪劣绅,有很多革命工作要做,斗争也会是相当激烈的。我们的战场就在安华,你怎么可以临阵脱逃呢?不行,我不让你走!”
陈秀英说:“你以什么名义不让我走?”
蔡如廉说:“第一,以中共安华县支部书记的名义;第二,以你的爱人的名义。”
陈秀英点头:“好吧,那我服从。”
蔡如廉这才松了一口气,温柔地拥住她:“你这倔女子!真怕你一跺脚就跑了呢……你要喜欢枪,我明日给你弄一支就是,你也好用它防身。”
第二天蔡如廉从团防局给她弄来一支勃朗宁手枪,与女军官那支一模一样,精巧得像一件首饰。她不时将它放在掌心把玩,想象举着它冲锋陷阵的情景,并不晓得那样的情景将在一年之后呈现。
安华县派出三百挑夫送走北伐军后的一天晌午,一位脚打绑腿身背包袱的汉子走进了中共安华县支部的办公地,向蔡如廉递过一份中共湖南省委的介绍信。陈秀英瞟那人一眼,惊喜地叫道:“你不就是那年在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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